蘆山救災日記2──物資終於抵達蘆山

[4月20日早上8時2分，四川省雅安市蘆山縣發生7.0級地震，已造成至少186人死亡，21人失踪，11,393人受傷，其中968人重傷。樂施會迅速回應，首批救災物資已運往蘆山災區。以下是樂施會前線人員救災日記。]

撰文：宋揚

21日上午，我們一直困在滎經，警察和交通警察用警車停在路口，作為臨時管控。警察告訴我們，為了保障生命通道，只有醫療救護車可以通行，其他車輛都不得潛行進入災區。很多物資車都堵在這裡了，我看到很多企業的救災物資車，也有同行壹基金救援聯盟的物資車。

警察說不知何時才會有放行的消息，我們一直在焦急的等待。同事上午已經去重災區龍門鄉去考察災情，我們的物資卻一直不能前行，這樣不知何時才能到達災區。

為了及時匯報災情，除了利用電郵溝通，樂施會參與此次救災的同事也建立了微信群，香港、北京、昆明、成都幾個辦公室的相關同事都加入其中，他們熱切地等我們即時發回的現場消息。

微信裡，昆明辦經理明玲說，不斷有各種突發和意想不到的，這就是災區現場。要我們不要著急，耐心等。翟凡也從龍門鄉打電話給我和巧玲，特意叮囑我們兩個不要急，該吃吃，該喝喝。不要還沒到災區，身體就垮了，之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的。

此時，翟凡與合作夥伴扶貧移民局正在商討，希望滎經這邊可以放行我們的物資車，龍門的百姓已經在盼著我們的帳篷和被子等物資了。

滎經：老鄉、店家、學生發揚互助大愛

經過一晚的使用，我的電腦和電話都沒電了。我下了車，希望找個老鄉家可以充電。在我們車停泊的地方，旁邊就有一家店鋪，叫杜師傅噠噠面。我試著詢問一下可否充電，店家毫無猶豫的答應了。之後，陸續有人借用店家的廁所，店家也都痛快的答應了。我稍微和他們談了幾句，店主姓杜，和母親等親人經營這家飯館。我充電的時候，杜師傅一家人一直在淘米，洗菜，剁肉做飯。不斷有本地人詢問是否有早餐賣，杜師傅卻搖頭拒絕。用成都話交談起來，不懂方言的我聽著，似乎店家在做午飯。我想，可能是因為地震，今天臨時不賣早餐了。

充完電，路還沒通，我計劃先在車裡睡一會兒給自己也充充電，昨晚一直沒睡好的我，頭特別痛。我在車裡睡了一會兒，突然大卡車左右搖擺。我的第一個念頭，餘震！我馬上坐起來，思考要不要跳下大卡車，透過車窗，發現外面的車輛和人員一切正常，沒有慌張的跳車或者緊急避險。這是我來四川後第一次經歷餘震，或者說，是震感明顯的餘震。顯然，周圍的人已經習慣了。

這時，司機師傅喊我下車吃飯。我看見我剛才充電的店鋪前排起了長隊，身穿迷彩服的北川救援隊的隊員在排隊拿米飯和菜，我的同事巧玲和司機師傅也在隊尾。原來杜師傅一家免費向我們這些來救援的人提供飯菜。軟爛的米飯，蒜薹炒肉，還有辣蘿蔔乾和酸豇豆，這頓飯太香了。

我們坐在路邊吃飯，這時，有大姐從對面店鋪出來喊我們過去喝稀飯，還嚷嚷你們已經吃上了啊。街上也不斷有中學生摸樣的人，端著一盆雞蛋，分發給大家。路邊也搭起了志願者服務店，有的免費派水，甚至還有優酪乳。這樣的免費發放水的服務店，從滎經去蘆山的路上，沿途仍有不少。

震動蘆山：青山崩塌，老屋開裂

這個時候，我們的同事已結束蘆山龍門鄉五星村的災情考察和評估，與合作夥伴協商好，確定物資發放到龍門鄉的哪幾個項目村。

我們的物資必須運到災區。

與翟凡商量後，我先一個人去蘆山縣與在那裡的同事匯合，巧玲和物資留守滎經，同時翟凡也在聯絡合作夥伴，設法讓我們的物資車通行。

我一個人儘量輕裝上路，先步行通過關卡，然後與當地人拼車。他們不去蘆山，我只是到離蘆山近的地方就下車了，然後搭摩托車去了飛仙；在飛仙，很多人排隊搭車去蘆山。他們當中很多都是蘆山人，在外打工或生活，因為地震專程趕回來探望家人是否一切平安。有幾個胳膊上拴著紅繩的大姐在維持等車的秩序，很多飛仙或附近的私家車主，自願免費搭載我們這樣的人去蘆山。我就搭著其中一輛車進了蘆山。

一路上，山都被綠色的樹木和植被覆蓋著，也算青山綠水，可是接近蘆山，很多綠色的山，其中會有豎條狀或一大片沒有植被，黃土裸露，像極了泥石流的爆發點，同車的本地人告訴我，地震之前不是這樣的，肯定是地震將山震成這樣子。

進了縣城，看到街道的房子風格都很仿古，古色古香的，很多房子雖然外觀完整，但是牆身都有裂紋。後來聽同事說，並且自己進入房子裡看過才知道，房裡受損嚴重，並且隨著不斷而來的餘震，損壞的情況越來越嚴重，根本沒有辦法住人，也沒有人敢住在房子裡。幾乎所有的災民和救援人員都擠在帳篷裡。

經歷22小時，物資終於運扺蘆山

我一路打電話找翟凡他們，隨著他們的指引，我先看到了有樂施會標誌的車，然後看到穿著機構綠色T恤的同事們，一時間，我激動起來，就是那種見到親人的感覺。他們在地震當天，中午從成都出發，一路辛苦，此刻都癱坐在車上，但同時也討論物資如何進來蘆山，進來如何發放，下一批物資何時運送，之後工作如何開展。

物資車暫時還在滎經。時不時有NGO夥伴過來，有成都益眾夥伴、成都心家園等機構。同事們和他們各自分享當天考察災情的情況，瞭解資訊，並且商量接下來該如何發揮各自特長，聯合起來做一些事。

4點多，巧玲打來電話，經過合作夥伴的協調，滎經當地警察放行了我們的物資車。翟凡就與合作夥伴商量是當晚還是第二天發放。合作夥伴表示，龍門那裡沒有倉庫，加上夜路不安全，不建議連夜趕去龍門，因此我們決定當晚在蘆山過夜，第二天早上才去龍門。翟凡一直和扶貧移民局的夥伴強調說，要先有發放方案，才能發放，並且要將方案公示給社區百姓。後來大家確定了，第二天早上出發去龍門鄉，先與鄉政府、災民代表一起商量物資發放方案，然後在社區公示、發放。

8點鐘，巧玲和物資車終於抵達。從20日晚上由成都出發，歷經22個小時，樂施會的物資終於抵達災區現場。到達了之後，終於放下心頭大石，我們這才吃了泡麵做晚餐。

凌晨12點，終於可以躺下來睡一覺了。整個晚上雖然餘震不斷，可能是太累了，可能是物資終於到蘆山了，我很安心，睡得很香，完全沒受餘震和帳篷外嘈雜人聲的影響。

作者：宋揚，樂施會傳播官員